美国总统特朗普的内阁及其核心圈子在伊朗问题上的强硬立场明显弱于其第一个总统任期。

但分析人士告诉半岛电视台记者,目前尚不清楚特朗普新内阁的组成是否会对其政府如何应对不断升级的伊朗与以色列冲突产生影响。

以色列在上周对德黑兰发动突袭,引发了战火,并促使伊朗采取报复行动。这些导弹交火和相互轰炸有可能升级为一场更广泛的地区战争。

“我认为本届政府中传统的共和党鹰派人士有所减少”,智库“国际危机组织”的高级分析师布莱恩·菲努凯恩指出,“而且的确有更多以克制为导向或者与克制立场相近的知名人士。”

“但问题是:他们的声音会有多大?”

到目前为止,特朗普政府对以色列的袭击采取了相对不干预的态度,美国国务卿马尔科·鲁比奥还强调这些袭击是“单方面的”。

虽然美国向该地区增派了军事力量,但它仍避免直接卷入对抗。在袭击发生前的几周内,特朗普还曾公开反对以色列袭击伊朗,并且表示他更倾向于使用外交手段。

然而,特朗普在上周日告诉美国广播公司(ABC News),“我们有可能介入”,理由是这可能会对驻扎在该地区的美军构成风险。

尽管以色列的空袭已造成伊朗多名高级谈判代表的死亡,但特朗普甚至将以色列的轰炸行动视为正在进行的伊朗核谈判当中的一项优势。

与此同时,伊朗外交部长指责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愚弄”特朗普和美国纳税人,并称美国总统只需给以色列领导人“打一个电话”就能结束战火。

“我们最大的利益在于不与伊朗开战”

分析人士一致认为,特朗普采取的任何行动都可能会改变这场冲突。这也将揭示特朗普将如何应对其共和党内部更深层次的意识形态分歧。

这种分歧的一方拥护特朗普的“美国优先”理念:即美国的国内利益高于一切。这种观点在很大程度上排除了外国干预。

而另一方则支持新保守主义的外交政策:这种政策更热衷于实施军事干预,有时甚至以迫使国外政权发生更迭为目的。

特朗普最亲密的顾问之间也存在这两种不同的观点。例如,其副总统万斯就是呼吁特朗普政府官员保持克制的典型例子——无论是在伊朗问题上还是在支持以色列的问题上。

今年3月,万斯公开反对美国对也门胡塞武装的打击,这一点从他与其他官员在“信号”(Signal)应用程序上的私人聊天中泄露的信息上可见一斑。在那次对话中,万斯辩称,轰炸行动是一个“错误”,并且与特朗普提出的全球撤军的立场“不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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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24年总统竞选期间,万斯还警告称,美国和以色列的利益“有时截然不同……而且我们最大的利益在于不与伊朗开战”。

专家们表示,这种说法很少出现在共和党高层官员的口中,这是因为共和党内部对以色列的支持在很大程度上仍然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例如,菲努凯恩就认为万斯的这些声明“非常引人注目”。

菲努凯恩补充称,“我认为他的办公室在推动克制方面可能发挥了关键作用”。

特朗普政府的其他一些官员也同样以反对外国干预为其职业发展方向,其中包括国家情报总监图尔西·加巴德——她在今年3月份向国会作证时表示,美国“评估继续认为伊朗没有在研制核武器”。

几乎没有任何外交经验的特朗普中东特使史蒂夫·威特科夫,也曾在美国主导的核谈判初期提出与伊朗恢复关系正常化的可能性。

相比之下,美国国务卿、代理国家安全顾问马尔科·鲁比奥则在其长达数年的参议院任期内确立了传统的新保守主义者形象,并对伊朗持“强硬”立场。但自从加入特朗普政府以来,鲁比奥却一直没有脱离特朗普“美国优先”的外交政策纲领。

中东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布莱恩·卡图利斯表示,这种效忠体现了特朗普第二个总统任期内其核心圈子内普遍存在的一种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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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图利斯告诉半岛电视台记者,“我认为特朗普2.0版本的内阁成员都像变色龙一样,他们的首要资质就是对特朗普的忠诚和效忠,而非其他。”

卡图利斯指出,像前国防部长詹姆斯·马蒂斯这样敢于对抗特朗普的官员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这是特朗普第一任期(2017年至2021年)的遗留问题。

现任美国国防部长、前福克斯新闻主持人皮特·赫格塞思则表现出对与伊朗结盟的组织(包括也门胡塞武装)发动空袭的兴趣。

但赫格塞思在上周六告诉福克斯新闻,总统仍在传递这样的信息:“他更倾向于和平,他更倾向于在谈判桌上解决问题。”

比“MAGA” 派的反战立场更加强硬

总而言之,游说团体伊朗裔美国人全国委员会(National Iranian American Council)的政策主管瑞安·科斯特洛表示,特朗普政府的立场“可能会比‘MAGA’派(让美国再次伟大)的反战立场更加强硬”。

至少有一位官员——例如美国驻以色列大使迈克·赫卡比——试图将伊朗对以色列的报复与针对美国利益的行为联系起来,并且强调有大量美国公民居住在以色列。

科斯特洛承认,在特朗普的第一任期内也有不少外交政策上的鹰派人士。当时,前国家安全顾问约翰·博尔顿及其继任者罗伯特·奥布莱恩,以及前国务卿迈克·蓬佩奥都主张采取军事化战略来应对伊朗。

科斯特洛表示,“但特朗普的第一任期与第二任期之间存在很大差异,当时他对伊朗的立场非常强硬”。

科斯特洛认为,这一次,对美国介入中东局势的怀疑情绪已经蔓延到了政府各层。

科斯特洛指出,美国中央司令部司令迈克尔·库里拉将军与国防部负责政策的副部长埃尔布里奇·科尔比之间最近发生了冲突。新闻媒体“Semafor”在上周日报道称,库里拉正在推动将更多军事资产转移到中东地区以保卫以色列,但科尔比对此表示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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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斯特洛认为,这种分裂是特朗普政府乃至整个共和党内部更大转变的一部分。

科斯特洛指出,“许多知名人士认为,新保守主义者推行的这些选择性战争正在使共和党政府破产,并阻止他们关注真正重要的问题。”

菲努凯恩也观察到了特朗普从第一任期到第二任期的转变。他指出,在2019年,即特朗普第一次担任美国总统的4年内,在伊朗袭击美国侦察无人机后,特朗普的国家安全团队“似乎一致建议”打击伊朗。

据多方报道,特朗普在最后几个小时内最终放弃了该计划。

但在一年后,特朗普政府在伊拉克通过无人机袭击暗杀了伊朗将军卡西姆·苏莱曼尼,这又一次将美国推向战争边缘。

特朗普会听谁的?

诚然,专家们认为特朗普以其政策的反复无常而出名。但观察人士一直认为,最后一个与总统对话的人很可能拥有最大的影响力。

在面临重大决策时,特朗普也经常寻求白宫以外的指导,并咨询福克斯新闻等主流媒体、极右翼评论员、社交媒体名人和顶级捐赠者。

在2019年美国可能对伊朗发动袭击之前的情况就是如此。据报道,当时的福克斯新闻主持人塔克·卡尔森就是敦促特朗普放弃袭击计划的人士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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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卡尔森一直积极呼吁特朗普放弃对内塔尼亚胡“好战政府”的支持,并敦促这位总统让以色列官员“打自己的仗”。

但卡尔森并非唯一一位对特朗普具有影响力的保守派媒体人物。保守派媒体主持人马克·莱文则主张对伊朗采取军事行动,并于近日表示,以色列的袭击应该成为推翻伊朗政府运动的开端。

据“Politico”报道,莱文于今年6月初访问白宫并与特朗普共进私人午餐,就在几天后,美国总统特朗普表示支持对伊朗的袭击。

但来自中东研究所的卡图利斯预测,无论是特朗普的内阁还是像莱文这样的媒体人物,都不会成为影响这位总统决策的最重要因素。相反,特朗普是否介入以色列-伊朗冲突的决定,很可能取决于哪位世界领导人会得到他的倾听,以及这种倾听发生的时间节点。

卡图利斯告诉半岛电视台记者,“华盛顿最喜欢的一个游戏就是假装内阁成员和幕僚很重要。”

“但我认为,在特朗普的第二届政府中,重要的不是他的正式团队成员,而是他在最近与谁进行了交谈——无论是以色列的内塔尼亚胡,还是该地区的其他领导人。”

“我认为这将成为美国采取下一步行动的决定性因素。”

来源: 半岛电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