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巴勒斯坦国浪潮:美国的衰落以及摇摇欲坠的亚伯拉罕协议
沙特和法国为达成“两国方案”所做的努力,成功促使九个西方国家在纽约联合国年度会议上承认巴勒斯坦国。由于美国支持以色列,而以色列认为巴勒斯坦建国对以色列构成威胁,以色列和特朗普政府领导下的美国变得更加孤立。巴勒斯坦人面临两种选择:要么移居海外,要么接受类似于部落或氏族酋长国的地方当局,这些地方当局不隶属于巴勒斯坦权力机构,而是受占领者的管辖。
西方和阿拉伯国家立场的转变,标志着世界力量对比和战略格局的重大转变,符合美国衰落、其他大国崛起的趋势。然而,这种趋势可能在美国力量暂时崛起和随后更大程度衰落之间摇摆不定,从而改变世界格局以及阿拉伯-伊斯兰地区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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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伯-西方突破
西方国家与美国达成协议,承认巴勒斯坦国将通过以色列与巴勒斯坦权力机构的双边谈判实现。条件是以色列承认巴勒斯坦国,西方国家也应予以承认。然而,以色列以各种理由拖延谈判,例如缺乏可靠的巴勒斯坦伙伴,或巴勒斯坦地区分裂为约旦河西岸和加沙地带。其目的在于拖延时间,扩大定居点建设并吞并约旦河西岸的新土地,并欺骗世界和西方国家,使其相信以色列致力于和平谈判解决问题,因此理应获得持续的奖励和鼓励,而不是因其事实上的占领而受到惩罚。此外,巴勒斯坦权力机构的存在为以色列人提供了安全保障,并减轻了国际法赋予其的占领负担。
2023年10月以色列遭袭后,局势发生了变化。以色列对加沙人民发动了一场毁灭性的种族灭绝战争,旨在将他们驱逐出自己的土地,就像1948年驱逐他们的祖先一样。杀戮、流离失所和饥荒的画面传遍了世界各地。以色列领导人宣布他们拒绝建立巴勒斯坦国,并称《奥斯陆协议》是一个错误,他们目前正在努力纠正。许多西方国家出现了两大转变:西方舆论的大部分转向反对以色列,并呼吁巴勒斯坦人拥有建立自己国家的权利。他们加大了对本国政府的压力,而这些政府无力坚持不受欢迎的政策。其次,一些西方国家的领导人不再声称承认两国方案将意味着以色列承认巴勒斯坦国,因为以色列领导层和目前在以色列议会中的大多数政治力量已经一致拒绝建立巴勒斯坦国。这两种转变迫使西方领导人在不顾事实变化坚持原有立场和顺应国内舆论变化之间做出选择,而他们往往倾向于后者。
以色列对这一转变感到愤怒,并与美国政府一道,将其视为对哈马斯2023年10月袭击的奖励。以色列的愤怒可能源于这样一个事实:几个西方国家未经巴勒斯坦同意就承认了巴勒斯坦国,剥夺了它一直持有的西方承认牌,并以此勒索巴勒斯坦权力机构(PA),使其做出进一步让步。这与阿拉伯国家承认以色列类似,这是巴勒斯坦权力机构用来向以色列施压,迫使其承认其权利的一张牌。然而,《亚伯拉罕协议》部分剥夺了巴勒斯坦权力机构的这张牌,因为阿拉伯国家在未经巴勒斯坦权力机构同意的情况下承认了以色列并与以色列实现了关系正常化。这就好像西方对巴勒斯坦国的承认是《亚伯拉罕协议》的反面,有利于巴勒斯坦权力机构。
替代领导力与应对策略
这些承认凸显了力量平衡和战略的两大转变:一是美国在巴勒斯坦问题上领导力的丧失。二是美国政府在特朗普第一和第二任期内提出的方案受到侵蚀,该方案优先考虑阿以联盟对抗伊朗,而非建立巴勒斯坦国,以此作为阿拉伯国家承认以色列的条件,而这正是《阿拉伯和平倡议》中规定的。
关于第一个转变,值得注意的是,引领承认巴勒斯坦国运动的两个国家,正是与美国结盟的两个中心强国:立足于欧洲的法国,以及立足于阿拉伯和伊斯兰世界的沙特阿拉伯。它们不顾美国的反对,走上了这条道路,并说服了大批西方国家加入它们。美国政府既无法阻止它们,也无法阻止大批西方国家加入。这些西方国家中,包括一些此前在美国势力范围内的国家,例如英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这表明西方联盟在中东最重要的问题上正在破裂,就像它在欧洲最重要的问题——乌克兰问题上破裂一样。在这两件事上,美国都失去了领导地位。
第二个战略转变是沙特和法国采取的一项与特朗普的中东战略计划相悖的计划。特朗普押注一些阿拉伯国家以及以色列对伊朗的恐惧将迫使它们结成联盟,而阿拉伯国家会优先考虑这一联盟,而不是先前提出的条件——即以色列必须同意建立巴勒斯坦国才能与巴勒斯坦实现关系正常化。这一新叙事导致多个阿拉伯国家与以色列关系正常化,巴勒斯坦问题似乎已从中东国家关系的首要议题中退居次要地位。然而,以色列在加沙地带持续不断的种族灭绝以及以色列对叙利亚和正在斡旋人质释放问题的卡塔尔等多个阿拉伯国家的袭击表明,在一些阿拉伯国家眼中,以色列的危险性并不低于伊朗,甚至可能更甚。事实上,沙特和伊朗甚至通过斡旋改善了与中国的关系。
另一方面,法国不能一边继续支持以色列,一边又声称尊重国际法和国际法院(后者指控以色列犯下多项构成种族灭绝罪的罪行),或者坐等占领者同意赋予其敌人权利。这就好比要求乌克兰批准边界,但前提是普京同意。继续这种矛盾的立场将削弱法国和西方的外部力量,因为它在乌克兰战争中削弱了法国和西方的力量。一方面,法国支持国际法院以战争罪逮捕普京的裁决,但另一方面,它继续支持内塔尼亚胡,而国际法院也要求像普京一样,以战争罪和反人类罪逮捕内塔尼亚胡。一方面,法国反对俄罗斯对乌克兰的占领,另一方面,它支持占领国以色列。因此,法国倾向于联合国承认的两国方案。
这种转变的结果是,美国和以色列在西方领域的孤立感日益增强,亚伯拉罕协议国家在阿拉伯和伊斯兰领域的孤立感也会日益增强,这有可能导致亚伯拉罕协议的彻底崩溃或失去其内容。
升级循环
局势可能形成一个循环升级,相互推波助澜。以色列可能会以更严厉和更具侵略性的姿态回应西方承认巴勒斯坦国的浪潮。它可能会决定吞并约旦河西岸的部分地区,或使用公然的武力迫使加沙人口迁移。其他西方国家将加入承认巴勒斯坦国的浪潮,而承认巴勒斯坦国的西方国家将加大对以色列的惩罚力度。与此同时,沙特阿拉伯将敦促正在实现关系正常化的阿拉伯国家对以色列采取惩罚措施。以色列将做出更严厉的回应,这些国家也将做出更严厉的回应,直到以色列的局势与种族隔离制度崩溃前的南非类似。
这或许是最有可能的路径,因为以色列国内普遍接受拒绝“两国方案”,而这并非仅限于内塔尼亚胡和一些强硬的右翼领导人。相反,西方舆论似乎整体上对以色列的政策失去了耐心,正在向其领导人施压,要求其改变政策,或为改变其先前亲以色列政策的新领导人铺平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