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丹-巴基斯坦协议及其对力量平衡的影响
随着一项价值估计超过15亿美元的重大防务协议的签署,巴基斯坦和苏丹之间的军事关系取得了质的飞跃,这标志着当前苏丹战争进程中的一个关键时刻。该协议涵盖向苏丹武装部队提供轻型攻击机、先进的无人机和防空系统以及装甲车,其范围已超越了常规武器交易。相反,它代表了苏丹武装部队发出的明确政治信息,确认其当前的战略选择倾向于军事解决方案,而非参与谈判进程。因此,该协议反映了苏丹军事机构内部战略思维平衡的转变,在政治解决陷入僵局、达成共识解决方案前景黯淡的情况下,其强化了对硬实力作为结束冲突主要工具的依赖。
自2023年4月以来,苏丹经历了一场毁灭性的战争,双方是阿卜杜勒·法塔赫·布尔汉中将领导的苏丹武装部队(SAF)与穆罕默德·哈姆丹·达加洛·“赫梅蒂”领导的快速支援部队(RSF)。这场冲突已演变成非洲和中东地区最严重的人道主义危机之一,导致超过1200万人在国内和跨境流离失所,近400万人逃往邻国。冲突摧毁了包括卫生系统在内的基础设施,造成了大面积饥荒,约2460万人面临严重饥饿的风险,达尔富尔和努巴山区部分地区已确认出现饥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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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丹军队收复首都喀土穆并在各条战线上取得进展后,快速支援部队指挥官穆罕默德·赫梅蒂试图推行分裂主义政治计划,宣布将于2025年7月底在尼亚拉与苏丹人民解放运动北方派(SPLM-N)组成平行政府。他任命自己为总统,阿卜杜拉齐兹·希卢为副总统。快速支援部队以及一些武装团体和民兵部署在苏丹西部各地,主要集中在达尔富尔和科尔多凡。
通过宣布成立平行政府,赫梅蒂试图破坏喀土穆执政当局的合法性,将自己塑造成苏丹军政府的替代者。然而,此举在当地具有更深远的影响;它反映出快速支援部队含蓄地承认其在短期或中期内无力重返首都。赫梅蒂试图建立一种新的平衡,这种平衡基于从反叛运动向事实上的权威的过渡。
在该国西部组建政府不仅意味着政治分裂的重演,也为拆除剩余的中央国家机构打开了大门。快速支援部队此前在武装部队总司令的领导下运作,并在叛乱开始时正式解散,但他们今天决定建立自己的政府,表明国家中央集权已严重瓦解。因此,赫梅蒂的行动可能将苏丹在漫长而令人精疲力竭的战争后推向分治局面,使该国面临两种相互矛盾的选择:要么战争继续进行,战争区域扩张;要么在旷日持久的冲突后,将分裂作为强加的现实根深蒂固。
相比之下,布尔汉及其总理卡米勒·伊德里斯领导的喀土穆政府通过填补部长职位来加强其合法性,于2025年7月下旬任命了22个部长职位中的20个。他于8月9日宣誓就职,随后主持了安全与国防委员会会议,以监督冲突并确认他的政府是唯一合法当局。
巴基斯坦协议的国际和地区背景
平行政府的出现迅速遭到国际谴责。联合国、非洲联盟、美国、埃及和联合国安理会重申支持苏丹的统一,并谴责快速支援部队领导的组建侵犯了苏丹的主权,威胁了和平努力。非洲联盟和平与安全理事会明确拒绝了快速支援部队领导的平行政府,并敦促各方尊重过渡主权委员会。平行政府的宣布可能被视为一场主权和权力之争,这将加剧苏丹的政治分歧,使外交努力更加复杂,并增加该国永久分裂的风险,类似于利比亚的情况。
然而,国际和地区行为体在塑造冲突的未来走向和加剧冲突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正如利比亚过去和现在的情况一样。然而,不同之处在于,地区行为体(主要是埃及和土耳其)在平息和控制冲突方面发挥了作用,使东西方局势保持相对稳定。苏丹局势更为复杂,众多地区和国际国家卷入了持续的冲突,每个国家对政府形式的看法截然不同,而苏丹内部的利益冲突又加剧了这种看法。邻国发挥着重要作用,以间接和明确的方式推动冲突,主要是埃及和埃塞俄比亚。同时,利比亚东部、乍得和中非共和国是快速支援部队的后勤支援区。其他国家则充当地区或国际担保人或支持者,主要是沙特阿拉伯和美国。此外,包括以色列、俄罗斯和伊朗在内的一些其他国家也参与了苏丹冲突,并在政治和军事上发挥着具体且不同的作用。
在当前国内和地区两极分化的环境下,苏丹军队与巴基斯坦达成的军火协议尤为突出,标志着苏丹所有领土从快速支援部队的控制和主权下解放战争的完成。除非达成地区共识,否则通过谈判解决问题的前景将十分艰难。该协议表明,鉴于政治僵局和谈判主动权的削弱,苏丹军队决心将果断的军事行动作为管理冲突的主要途径。
“Propakistani”网站于2025年8月中旬率先宣布了这项协议,随后,众多与苏丹武装部队关系密切或有关联的苏丹网站和账户也纷纷效仿。尽管巴基斯坦和苏丹尚未发表任何官方声明或声明,但快速支援部队在该地区盟友中对该协议的众多批评之声表明,该协议很可能最终达成。其资金来源问题依然存在,尤其是在苏丹和巴基斯坦都因政治事件和新冠疫情导致的高通胀而陷入严峻的经济危机的情况下。巴基斯坦的年通货膨胀率在2024年底达到约12.6%,低于2023年的30.7%。至于苏丹,其2024年的年通货膨胀率则从上一年的193.9%上升至218.1%。
这项协议创造了新的地区动态,因为无论巴基斯坦还是苏丹,这都是一个出乎意料且不寻常的举措。该协议不仅仅是对当前战场需求的回应,更揭示了苏丹领导层优先事项的决心,因为它将为苏丹武装部队提供先进的武器和系统。
巴基斯坦军事装备合同
苏丹-巴基斯坦军事协议的细节表明,其内容极其丰富,将为苏丹军队提供涵盖空中、地面和防空的全面能力。苏丹已签订合同,订购10架K-8“喀喇昆仑”轻型攻击/教练机,以及一系列无人机,包括20架“沙帕尔-2”战斗无人机、150架“伊哈-3”侦察无人机和50架用于电子侦察的“阿巴比尔-5”(MR-10K)无人机。该协议还包括为米格-21飞机提供新型发动机以延长其使用寿命,以及150辆ASV“穆哈菲兹”装甲车以增强地面部队的作战能力,此外还向苏丹陆军提供先进的“红旗-9”和“红旗-6”防空系统,体现了苏丹为恢复战场军事平衡所做的综合努力。
这项协议对苏丹战区有何影响?
在地面作战方面,这项协议标志着苏丹军队作战能力的质的飞跃。通过引入先进的多用途无人机(例如“阿巴比-5”和“沙巴尔-2”),苏丹军队将能够有效地执行侦察和情报任务,并在快速支援部队控制区域纵深实施精确打击,而无需承担在面临威胁的空域使用有人驾驶飞机的风险。
在战略层面,这项协议体现了苏丹军队正在努力弥补战争爆发以来的作战能力差距。它使苏丹军队能够通过发展其武器系统,配备能够扰乱快速干预部队战术和作战模式的进攻性战术武器,从而与地面快速支援部队的灵活性形成新的平衡。换句话说,这项协议将使苏丹军队在对抗中更加灵活,从而使快速支援部队失去其相对于陆军的主要优势。
作为巴基斯坦协议的重要组成部分,K-8“喀喇昆仑”运输机是苏丹军队的一大优势。这些飞机将增强苏丹军队快速训练新飞行员的灵活性,这对于持久战至关重要,并且还能用于对快速支援部队补给线执行轻型地面攻击任务。这些飞机将为苏丹军队提供更大的行动自由,使其能够抵达达尔富尔境内的战略机场,尤其是南达尔富尔州首府尼亚拉,该州也是平行政府的首府,距离喀土穆约900公里;北达尔富尔州首府法希尔;西达尔富尔州首府朱奈纳,该州是快速支援部队靠近乍得边境的最重要据点之一;中达尔富尔州的扎林盖;以及东达尔富尔州的代因,这是赫梅蒂部落的据点。
然而,该协议的重要性不仅限于苏丹国内事务;它与错综复杂的地区局势息息相关。喀土穆与乍得安贾拉斯机场之间的距离约为1050公里。这意味着该机场在苏丹空军的打击范围之内,因为支持快速支援部队的国家会利用该机场向其提供武器,联合国的一项调查和联合国安理会2024年1月发布的报告均表明了这一点。然而,鉴于乍得恩贾梅纳国际机场(FTTJ)的距离及其能力,苏丹空军很难切断该机场的补给线。利比亚的埃尔卡迪姆空军基地也是如此,该基地是苏丹空军的长期后勤枢纽。
中非共和国似乎是间接参与的次要角色,因为许多与赫梅蒂和快速支援部队有关的雇佣兵都来自那里。据联合国报告,在阿联酋的支持下,中非共和国东北部的几个军事基地被用来提供军事物资,这是为快速支援部队在苏丹的行动提供补给的更广泛的区域网络的一部分。然而,预计班吉不会公开宣布支持赫梅蒂政府的政治立场,而是满足于扮演一个与其内部脆弱性以及与俄罗斯、瓦格纳集团或其他组织等相互交织的区域网络联系相符的影子角色。
防空系统也补充了苏丹军队正在打造的空中优势。他们将能够通过两层防空系统来确保空军基地和战略中心的安全:第一层是远程防空系统,采用红旗-9系统;第二层是中程防空系统,采用红旗-6系统。这些中国防空系统是在与俄罗斯就购买S-300系统进行谈判后推出的,这使得中国成为其他寻求购买俄罗斯、甚至美国或欧洲防空系统的国家的选项之一。
协议后区域竞争态势与力量平衡重塑
这项协议表明苏丹正努力通过巴基斯坦实现武器供应来源多元化,从而避开西方的限制,并受益于比欧洲和俄罗斯更低的价格和技术。该协议向周边国家传递了一个区域信息:苏丹军队仍然有能力重建实力,巩固国家中心地位。与此同时,巴基斯坦与土耳其的合作标志着喀土穆可能寻求开放的新轴心的开始,这种轴心将超越单纯的军事支持,延伸到更广泛的战略伙伴关系。
中国和土耳其正在间接介入苏丹冲突,因为巴基斯坦是两国运输军事装备的门户,而无需积极参与冲突。苏丹的战略位置至关重要,它既是土耳其向非洲之角和东非输送武器的关键后勤枢纽,类似于此前宣布的中国新丝绸之路。
值得注意的是,土耳其的情报活动也有所增加,前往苏丹军队的主要总部——苏丹港。这为安卡拉未来公开支持苏丹武装部队打开了大门,特别是土耳其或沙特阿拉伯有可能成为巴基斯坦协议的主要资助者之一,作为伊朗直接支持的替代方案,在叙利亚问题上建立高层联盟和协调,以换取破坏伊朗在叙利亚的存在。德黑兰此前曾在 2023 年 10 月恢复与苏丹的关系,同时将外交和军事层面结合起来。当时同意重新开放大使馆,伊朗向苏丹军队提供定性支持,向其提供 Mohajer-6 和 Ababil-3 战斗无人机,以及弹药和技术培训。这种支持增强了军队的能力,并有助于重新获得空中优势,特别是在喀土穆、达尔富尔和杰济拉的战斗中。
沙特阿拉伯与巴基斯坦于2025年9月签署《联合防御协议》,这可能表明利雅得是苏丹协议的资助方之一。此举正值地区紧张局势升级之际,包括以色列在卡塔尔的军事行动。这一声明的时机反映了海湾阿拉伯国家对美国可靠性的怀疑。尽管该协议是多年对话的成果,而非对任何单一事件的回应,但它规定,对任何一方的攻击都将被视为对另一方的攻击,这突显了双方数十年的安全伙伴关系。
巴基斯坦与苏丹的协议也为印度成为其交易对手开辟了道路,因为新德里将红海和非洲之角视为其能源安全和海上补给线的战略走廊。这可能会扩大其与东非国家的关系,并将其纳入阿联酋支持快速支援部队的区域网络,利用其经济投资和安全公司,试图遏制巴基斯坦和土耳其日益增长的影响力。这一趋势与印度过去十年来采取的向非洲迈进的政策一致,该政策主要是为了平衡中国及其盟友在非洲大陆的扩张。
苏丹冲突的未来已定吗?
苏丹冲突的未来仍然取决于国内、地区和国际因素的相互作用。在实地,苏丹军队正通过与巴基斯坦达成的协议等定性武器交易,强化其对硬实力的依赖,这意味着短期内通过谈判解决问题的可能性仍然很小。另一方面,快速支援部队正押注于巩固其在西部作为事实上的权威机构的存在,这加剧了苏丹国家地理和政治分裂的风险。
在地区层面,双方支持者的多样性——从伊朗、土耳其、巴基斯坦到阿联酋和沙特阿拉伯——使局势更加复杂。中国、俄罗斯、美国和印度等大国的利益相互交织,使苏丹成为更广泛的竞争交汇点。因此,该国正处于十字路口:要么滑向事实上的分裂,重演利比亚和也门的局面,要么在地区和国际压力下取得成功,最终达成维护国家统一的政治解决方案。鉴于当前冲突态势,这种可能性仍然很小,但如果达成区域共识,这种可能性仍然存在。
快速支援部队中哥伦比亚雇佣兵的死亡表明战争正在向更广泛的区域层面发展,尤其是袭击可能深入利比亚、乍得和中非共和国等邻国,这些国家构成了RSF的后方基地和补给线,或许还有肯尼亚和南苏丹。另一方面,支持RSF的国家的反应仍然是一个关键变量,尤其是在地区关系紧张、苏丹与埃塞俄比亚边界争端升级的情况下,此外,以色列也采取行动支持RSF,这反映了特拉维夫试图在红海和非洲之角建立新的立足点,并实施其自20世纪60年代开始的分裂苏丹的计划。
近期伊斯兰运动成员被捕人数激增,表明阿卜杜勒·法塔赫·布尔汉可能正试图向地区调解人传递信息,表明他准备重组军事领导层,并将伊斯兰主义者排除在高层之外。这可能为埃及、阿联酋和沙特阿拉伯推动的谈判打开大门。
美国、埃及、沙特阿拉伯和阿联酋外长于2025年9月12日发表声明,重申苏丹的主权和领土完整。他们一致认为,这场危机无法通过军事手段解决,解决办法是停止对各方的外国支持。声明还提出了一项路线图,首先是三个月的人道主义停火,随后是永久停火,最后在九个月内实现全面透明的、由平民主导的政治过渡。声明还含蓄地暗示,有必要削弱伊斯兰运动在军队中的存在,指的是穆斯林兄弟会。声明重申了四国承诺向冲突双方施压,以保护基础设施、确保红海安全并应对跨境威胁。这隐含着保护航行、以色列利益及其船只免受苏丹海岸潜在威胁的意图。
毫无疑问,美国的干预主要是为了确保以色列的安全,并削弱巴勒斯坦抵抗运动及其在苏丹的存在。它并不真正关心谁将掌权,无论是文职人员还是军人。此外,苏丹军队或快速支援部队很难接受文职人员掌权。因此,苏丹正处于十字路口:要么陷入事实上的分裂,重演与利比亚和也门类似的局面,要么通过地区和国际压力成功达成维护国家统一的政治解决方案。鉴于当前冲突的动态和各方利益的交织,这种可能性仍然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