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对叙利亚新政府态度模糊的原因何在?
尽管自巴沙尔·阿萨德政权垮台以来,叙利亚新政府发出了积极的信息和保证,并且得到了地区和欧洲的积极支持,但美国对叙利亚新局势的立场仍然模糊不清。
尽管美国官员的相关声明很少,但其特点仍是缺乏对大马士革新政府的明确和果断立场——该政府正谨慎地关注来自华盛顿的信号和声明。人们担心,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可能是施压政策或与叙利亚的地缘政治地位及其与美国在该地区的盟友和敌人的关系相关的地区谈判的前奏。
美国对大马士革政府采取这种态度的动机是什么?这仅仅是基于战略谨慎,还是存在其他的因素来决定美国在此关键时刻对叙利亚的政策?

美国持保留态度
观察人士认为,被美国认定为“恐怖组织”的“沙姆解放组织”及其领导人艾哈迈德·沙拉执掌叙利亚新政府,这是华盛顿未能对大马士革政府采取明确措施的一个重要原因。
美国国务卿鲁比奥在最近访问以色列期间发表了有关叙利亚新政府的声明,并明确表达了这一立场:“阿萨德的倒台是令人鼓舞且重要的事情,但叙利亚用另一股类似力量取代一股不稳定力量并不是一项积极的进展。”
在此之前——具体来说是在今年2月中旬举行的叙利亚问题巴黎会议上,美国拒绝在所有参与国签署的“宣言”上签名。观察人士认为,美国拒绝签名的原因在于,它仍对“沙姆解放组织”以及在巴沙尔·阿萨德政权垮台后成立的其他组织持保留态度,此外,位于华盛顿的对话研究中心研究员阿马尔·贾洛也在接受半岛电视台采访时提到了这一点。
据贾洛称,除此之外,特朗普政府内还有许多人对政治伊斯兰运动——特别是圣战运动——持敌视立场。
在这样的背景下,“为了安全的美国”公民组织负责人、学者巴克尔·古拜斯向半岛电视台解释称,与一个被认定为“恐怖组织”统治的国家打交道是一个复杂的问题,需要采取法律和政治措施,同时还要与美国在该地区的盟友协商。
在去年12月20日叙利亚政权垮台之后,美国派出了负责近东事务的助理国务卿芭芭拉·利夫率领代表团在政变后首次访问大马士革。芭芭拉·利夫在当时宣布,美国取消了此前为抓捕沙拉所提供的1000万美元的悬赏奖金。

间接外交
美国在处理叙利亚新局势时所持的谨慎立场,还体现在它对间接外交手段的使用上。美国依靠其在该地区的关键盟友来处理它与大马士革政权之间的关系,而这些盟友与大马士革新政府之间的关系非常密切。
观察人士认为,这种做法反映了美国希望在不正式承认或对大马士革政府采取决定性立场的情况下,维持其在叙利亚的影响力。这一做法符合美国尽量减少对中东危机的介入、同时又依靠地区伙伴实现其利益的战略。
美国问题研究员侯赛因·迪克证实了上述说法,他指出,特朗普政府已将叙利亚问题委托给欧盟等国际和地区盟友以及北约成员国土耳其。
迪克在接受半岛电视台采访时补充称,除了这些国家之外,还有阿拉伯国家——首当其冲的就是沙特和卡塔尔,它们一方面与叙利亚新政府保持着密切关系,另一方面又与美国保持着良好的外交关系。
迪克举了美国在叙利亚进行间接外交的一个例子——叙利亚民主军在3月11日与叙利亚新政府签署的协议。该协议是美国向叙利亚民主军施加压力并要求其加入大马士革政府的结果。
研究员阿马尔·贾洛指出,华盛顿和大马士革之间存在秘密的安全和军事交流,“这表现在挫败一系列旨在引发内战的恐怖主义行动,包括炸毁大马士革的赛义达德·扎伊纳布神殿,以及联军最近在伊德利卜省对圣战分子实施的轰炸。”
时机与优先事项
叙利亚前政权垮台和新政府的接管,正值美国前总统拜登任期结束和特朗普入主白宫之际。
这一转变,再加上随之而来的叙利亚局势的快速发展,尚未给特朗普政府提供制定清晰的叙利亚问题战略愿景的机会,相反,特朗普政府仍将注意力集中在其他的国内外事务上,而叙利亚问题似乎只是特朗普政府眼中的次要问题。
关于美国对待叙利亚政府的方针与时机之间的关系,居住在美国的叙利亚政治人士艾曼·阿卜杜-努尔解释道,美国国务院至今尚未任命任何负责叙利亚问题的官员,而只是在白宫任命了叙利亚办公室主任,以及在国家安全委员会内任命了一个中东小组。
阿卜杜-努尔在接受半岛电视台采访时指出,特朗普政府尚未在美国国务院内任命负责中东和叙利亚事务的副国务卿及其助理,这就意味着目前没有工作人员负责制定美国与叙利亚新政府打交道的愿景。
在这样的背景下,学者古拜斯指出,叙利亚危机是美国两届总统任期的过渡期内发生的重大意外事件。这在很大程度上导致美国政府在应对叙利亚新局势方面缺乏清晰的愿景,此外,美国政府目前的精力还被其他问题所消耗,例如乌克兰和南美国家等等。
有多名美国官员表示,特朗普政府目前正在考虑对叙利亚新政府采取的政策,这一进程尚未结束,从而促使其在国家层面上继续观望并避免过早作出承诺。

与大马士革政府相关的原因
从阿萨德政权垮台的第一天起,拜登领导的美国民主党政府(该政府欢迎阿萨德政权的垮台)就向叙利亚新政府发出了信号,确认将密切关注该国局势,并将以大马士革新任统治者的行动作出评判,而不仅仅是基于他们的言论——这是在暗指艾哈迈德·沙拉当时关于保障所有叙利亚人的政治参与权利的声明。
美国已经多次重申这些要求,并呼吁组建一个更具包容性的叙利亚政府,并且认为针对新政府的任何官方承认都将取决于其代表该国不同政治和社会群体的能力。
在这样的背景下,美国前任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表示,当叙利亚政府是一个可信的、非宗派的、能够反映所有叙利亚人意愿的管理机构时,美国将会支持叙利亚政府。
另一方面,研究员侯赛因·迪克认为,大马士革新政府迟迟未能制定出明确、全面的政治过渡路线,再加上它在处理叙利亚国内种族、宗教、宗派问题时遇到的困难(最近又发生了叙利亚海岸事件),这些都使华盛顿对大马士革政府心存警惕和不安,进而使该政权希望看到的“开放道路”变得更窄。
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塔米·布鲁斯在3月21日的新闻发布会上发表的声明证实了这一点——她将该政府在叙利亚大马士革的行为与美国解除制裁和对叙利亚的开放联系起来。
布鲁斯表示,华盛顿正在密切关注叙利亚新政府的行动,以决定其对大马士革政府的政策。她对叙利亚新政府宣布的宪法赋予总统的广泛权力表示担忧,并再次呼吁在叙利亚组建一个包容性的、由文官领导的政府。

以色列与此有何关系?
自叙利亚政权垮台以来,以色列一直致力于将叙利亚变成一个软弱、分裂、缺乏任何军事或防御能力的国家。从阿萨德政权垮台的第一天起,以色列就袭击了叙利亚军方的武器库和弹药库,此外还发动了地面入侵并占领了非军事区。
观察人士认为,为实现这一目标,以色列在塑造美国对叙利亚新政府的立场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因为它试图确保美国的任何开放态度不会与它在该地区的安全和战略利益相冲突。
研究员阿马尔·贾洛认为,以色列的这些压力导致美国不愿向大马士革开放,其原因是特拉维夫希望让叙利亚保持虚弱和分裂的状态,同时也试图迫使大马士革同意在以色列设定的条件下进行和平谈判。
美国总统中东事务特使史蒂夫·威特科夫在接受记者塔克·卡尔森采访时,谈到了特朗普政府对中东未来的愿景,他还表示,“随着叙利亚脱离伊朗的势力范围,以色列与叙利亚、黎巴嫩实现关系正常化已经具有了现实的可能性”。
这位美国特使还表示,“叙利亚已经今非昔比,以色列正在绘制一幅超越传统边界概念的新地图。如果加沙能够实现和平,那么我们将看到海湾国家、以色列,甚至叙利亚之间在技术和经济方面展开合作的中东新局面。”
叙利亚政府正在努力改善它与美国之间的关系,并借此缓解美国对叙利亚政府提出的许多紧迫问题,其中包括:严厉制裁、叙利亚东北部问题以及取消美国和联合国对“沙姆解放组织”及其领导人的“恐怖主义”认定,并阻止阿拉伯国家或欧洲国家对该政府的任何开放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