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特迪瓦与法国“蜜月期”持续的秘诀是什么?
法国刊物《世界外交论衡》(Le Monde Diplomatique)认为,科特迪瓦仍然处于法国在非洲的影响力之下,即媒体所称的“法属非洲”(France-Afrique),但该刊物指出,这种联盟的特点是脆弱性且并非得到普遍认同,尤其是在寻求摆脱殖民主义遗留体系的新生代正在努力解绑之时。
在《世界外交论衡》看来,这种影响力的体现之一是,科特迪瓦总统阿拉萨内·瓦塔拉(83岁)寻求在定于10月25日举行的选举中获得第四个总统任期,并且获得了巴黎的支持,尽管外界对其参选的合宪性存在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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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妮·比格奥(Fanny Pigeaud)撰写的文章指出,科特迪瓦是该地区唯一一个与前殖民宗主国保持密切关系的国家,而马里、布基纳法索和尼日尔已与巴黎断绝关系,塞内加尔也正与巴黎保持距离。
特殊关系
《世界外交论衡》在10月刊中阐明,大约15年前,当该国处于总统洛朗·巴博(2000-2011年)领导下时,科特迪瓦和法国的关系则完全不同。巴博在与竞争对手瓦塔拉的选举对峙后离开了权力,当时双方都声称自己获胜,局势升级为双方支持者之间的武装冲突,最终法国进行军事干预,逮捕了巴博并将权力移交给了瓦塔拉。
该刊物指出,那些血腥事件的痕迹已从该国的经济首都阿比让(Abidjan)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著名的法国品牌,如欧尚(Auchan)、家乐福(Carrefour)和迪卡侬(Decathlon),同时法国的布伊格集团(Bouygues)正在负责建设该市的第一条地铁线路。
该刊物列出的统计数据显示,自1960年独立以来,法国公司在科特迪瓦的密集程度是前所未有的:超过一千家公司,而2011年时只有600家,这些公司活跃于建筑、公共工程、电信和分销等战略领域。
同样的统计数据表明,法国公司创造的产值占科特迪瓦国内生产总值(GDP)的30%,得益于该国每年约7%的非凡增长。科特迪瓦当局将这一表现归因于他们所说的始于2011年的政治正常化、和解、稳定和发展状态。
此外,该国还依赖其自然资源,它是全球最大的可可和腰果生产国,拥有石油、天然气和矿产储量,同时也依赖其2900万人口,其中70%年龄在35岁以下,并寄希望于金融科技等新兴行业。
由于这些因素,该国已成为西非第二大经济体(仅次于尼日利亚),并吸引了中国等主要国际投资方,中国目前是该国最大的贸易伙伴,正负责实施一系列重大项目:道路、住房和工业区。
该国还吸引了活跃在建筑行业的土耳其公司,而摩洛哥银行则主导着金融业。印度、俄罗斯和海湾国家等其他国家的经济利益也逐渐根深蒂固。
尽管竞争激烈,法国仍维持主导地位
尽管面临激烈的竞争,但法国仍保持其作为科特迪瓦最大外国投资者的地位,同时科特迪瓦是法国在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的第二大客户。据《世界外交论衡》称,所有这一切都可以用一个关键因素来解释,即科特迪瓦政府的热情欢迎,这体现在“有前景的双边税收协定”和“共同发展的愿望”上,这为法国公司打开了大门。
法国公司依靠前高级官员的服务来增强其影响力,其中最著名的是前总统尼古拉·萨科齐,他自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就与瓦塔拉总统保持着友谊关系。
在军事方面,法国继续在科特迪瓦保持其影响力,在那里秘密驻扎了80名士兵,此外,它在2011年战争后在重组和训练科特迪瓦军队方面发挥了核心作用。该刊物称,法国还参与了打击布基纳法索边境恐怖主义的行动,并参与了2021年启用的雅克维尔(Jacqueville)国际反恐学院的管理。
协调立场和脆弱的基础
《世界外交论衡》继续指出,在外交和政治层面,科特迪瓦通过两国在西非地区一系列问题上的立场一致性,充当了法国在非洲施加影响的工具。该刊物列举了一些例子,例如科特迪瓦在2022年带头对由反法军政府领导的马里实施经济封锁。
在2023年,瓦塔拉总统再次成为第一位提议派遣部队到尼日尔,以恢复法国盟友、在军事政变中被推翻的总统穆罕默德·巴祖姆权力的人。
该刊物认为,法国和科特迪瓦目前的关系密切,让人想起了两国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黄金合作时代,当时科特迪瓦经济强劲增长,而法国公司是主要的受益者。
法国当局目前正在投入大量资源来维护这种“既战略又有利可图”的关系,这种关系在1993年支持巴黎的总统费利克斯·乌弗埃-博瓦尼(Félix Houphouët-Boigny)去世后有所减弱,并在巴博总统(2000-2011年)任期内进一步衰退,巴博曾多次指责法国鼓励反叛他,而萨科齐总统在2010年公开宣布支持瓦塔拉时证实了这一点。
尽管如此,《世界外交论衡》认为,没有任何保证法国与科特迪瓦的这种默契会持续下去,因为它的基础是脆弱的:科特迪瓦的债务以惊人的速度增长,从2011年的91亿美元增加到超过488亿美元,相当于国内生产总值的56%。
经济增长,但惠及面窄
该刊物指出,只有少数人口从经济增长中受益。根据布卢姆菲尔德投资信用评级机构负责人斯坦尼斯拉斯·齐齐(Stanislas Zézé)的说法,“仅有5%的公司,其中大部分是跨国公司,创造了国家财富的80%”。此外,大部分外国大公司的利润都离开了该国,流向全球金融中心。
该法国刊物援引2018年欧盟驻科特迪瓦大使撰写的一份秘密备忘录称,当地民众正日益公开地质疑该国经济增长的效用,在他们看来,这似乎完全没有带来益处。
根据欧洲外交官的说法,科特迪瓦社会中不满情绪日益增加,包括北部地区的居民,他们一直支持现任政府,但在对瓦塔拉执政抱有乐观期待后感到失望。
当瓦塔拉总统试图弥补这一问题并开始优先提拔来自北部地区的干部时,这反而加剧了该国的社会分裂,因为这是以牺牲其他地区的人民为代价的。
除此之外,该法国刊物还观察到科特迪瓦的公民自由明显下降,并表示镇压手段变得严厉,例如在2020年,瓦塔拉援引对2016年宪法有争议的解释竞选第三个总统任期时所发生的情况。镇压抗议活动导致 85人死亡。
随着下一届总统选举临近,主要反对派已被排除在外:前总统巴博因之前的司法判决被排除,科特迪瓦民主党主席谭天忠(Tidjane Thiam)则因延迟放弃法国国籍被排除。
紧张局势
与此同时,一些活动家因其政治承诺或批评当局的立场而被关押。根据多个消息来源,该国有100多名政治犯,而工会、协会和民间运动则抱怨遭到监视和骚扰。
该法国刊物写道,在这样一个一触即发的社会和政治背景下,与巴黎的联盟成为了一个争议话题,并指出科特迪瓦的政治精英在很大程度上仍然坚持与法国的这种历史关系。
然而,年轻一代似乎并不总是坚持这种关系。《世界外交论衡》援引一位曾在法国学习的三十岁年轻人的话:“科特迪瓦摆脱法国是不可避免的。”
以巴博为首的科特迪瓦反对派指控瓦塔拉总统是在8月前往法国并在爱丽舍宫会见马克龙总统后,才决定竞选第四个总统任期的。巴博曾警告法国当局不要支持“违宪的第四个总统任期”。
对此,瓦塔拉总统坚称“科特迪瓦是一个主权国家”,决定不是在巴黎或纽约做出的,而是在科特迪瓦,由科特迪瓦人民做出的。
至于法国,赌注已经超越了科特迪瓦。该刊物援引独立总统候选人阿胡阿·唐·梅洛(Ahoua Don Mello)的话说:“科特迪瓦不仅是法国在西非的最后支柱,也是它在法属非洲的最后堡垒。如果它崩溃了,对其他堡垒必然会产生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