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危机:内塔尼亚胡维持统治和控制的秘诀
尽管自2023年10月7日袭击以来,以色列遭受了一系列挫折,但其总理本雅明·内塔尼亚胡(因被指控在加沙犯下战争罪而受到国际刑事法院通缉)却得以继续留任,甚至还将危机转化为了延长其执政生涯的机会。
“阿克萨洪水”袭击构成了一个震撼以色列所有层面、具有转折意义的事件,但同时也开启了内塔尼亚胡的政治求生记。他利用以色列国家在政治和安全结构上的漏洞与缺陷,以紧急状态为借口,将其服务于自身的目的和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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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塔尼亚胡还面临着腐败、受贿和背信的指控,他利用以色列社会所遭受的集体创伤,以及围绕司法改革(其亲密盟友、司法部长亚里夫·莱文负责执行)的深刻分歧,来加强他对政权关键部门的控制。
控制工具
在安全层面上,内塔尼亚胡罢免了原国防部长约阿夫·加兰特,并任命卡茨取而代之。以色列方面的解读认为,卡茨是内塔尼亚胡手中的“橡皮图章”。他还改组了内部安全局“辛贝特”,任命大卫·齐尼接替罗宁·巴尔担任该机构的局长,而后者是内塔尼亚胡的主要反对者之一,并被他用来为10月7日袭击事件背锅。
内塔尼亚胡毫不犹豫地推动该国参谋长赫尔齐·哈勒维在加沙战争最激烈之际辞职,并以军官埃亚尔·扎米尔取代了他。扎米尔被认为是内塔尼亚胡最亲近的心腹及其在安全机构内的“左膀右臂”。
此前,扎米尔曾担任以色列国防部总干事,这巩固了他作为政治和军事决策之间直接联络点的地位,以确保内塔尼亚胡在以色列历史上最为敏感的时期享有绝对忠诚。
在同一背景下,内塔尼亚胡解雇了政府法律顾问加利·巴哈拉夫-米亚拉——内塔尼亚胡最坚定的反对者之一,但她通过最高法院的裁决得以留任。内塔尼亚胡继续推进立法,削弱最高法院的权力,并削弱国家机构以服务于执政党。
除此之外,他还设立了新的部长职位,以确保安全和军事机构处于他的直接干预之下,从而巩固了他对国家和决策核心的控制。

其中最突出的例子是任命贝扎莱尔·斯莫特里奇为该国国防部内的部长,这是一个先例,使内塔尼亚胡能够削弱国防部的独立性,并控制高级安全和军事官员的任命。
随着加沙战争的持续,以色列已成为前所未有的政治和安全混乱的舞台。袭击卡塔尔的冒险以一场被描述为灾难性的交易而告终,此前,华盛顿承诺保卫多哈免受以色列的任何威胁。与此同时,美国与卡塔尔、土耳其之间日益增长的关系,体现了中东格局的转变,而以色列强加其条件的能力正在下降。
在这样的局面下,内塔尼亚胡擅长于重塑军事机构以服务于其政治考虑,瓦解政府内部的权力中心,并将敏感问题集中在他自己或者亲信的手中。
因此,无论是安全危机还是外交挫折,都已转化为巩固其地位的工具,使他得以克服所有分歧和挫折,并继续稳坐权力宝座。
救生圈
以色列《国土报》的政治事务记者迈克尔·豪瑟-图夫表示,矛盾之处在于“这些挫折和损失并未导致政府倒台”。恰恰相反,内塔尼亚胡自2023年10月7日的早上起,开启了一场以生存为主题的新政治传奇。在持续6个月的接连危机中,他成功地重新定位自己,并将安全灾难转化为延长其政治生命的平台。
豪瑟-图夫将内塔尼亚胡的生存能力归因于以下三大工具:
- 驯服军事机构: 他加强了对安全决策的控制,将从加沙到伊朗等最敏感的问题掌握在自己或者亲信圈手中。因此,即使是战场上的失败,也变成了他内部政治斗争的工具。
- 瓦解政府内部的权力中心: 通过削弱其部长、限制安全和司法机构的作用,最突出的是罢免国防部长约阿夫·加兰特并迫使参谋长赫尔齐·哈勒维辞职,从而使自己成为了关键决策的唯一仲裁者。
- 将危机当作机会来管理: 从对卡塔尔的失败袭击到加沙的安全崩溃,他成功地将危机重新定义为生存之战,并将自己塑造成唯一能够领导这场战争直至胜利的领导人。
豪瑟-图夫补充道,通过这种方式,“以色列的政策不再受纯粹的安全或战略考虑所支配”,而是受内塔尼亚胡继续执政的必要性所驱动。这在以色列机构内部引发了深刻的疑问:这种“不惜一切代价求生存”的政策能承受更多的安全灾难和外交挫折吗?

“强制改革”
在亲内塔尼亚胡的《以色列今日报》上发表的一篇专栏文章中,政治分析家阿米特·塞加尔为内塔尼亚胡的做法辩护,并将其政策解释为对以色列国家机构结构性缺陷危机的回应。
塞加尔将2023年10月7日的袭击事件解读为内部凝聚力瓦解所导致的直接后果:忙于政治斗争、街头抗议混乱以及预备役人员纪律下降等因素,都被袭击者所利用。
因此,他认为仅归咎于政治领导层是不够的,因为以色列从司法到安全机构所存在的结构性缺陷,使国家缺乏统一和有效的应对能力。
塞加尔认为,内塔尼亚胡的改革措施对于重建机构、在战时统一领导、通过重组安全部门和任命新领导层来加强威慑是必要的,此外还有司法和政治改革,他认为这是为了使政府能够做出关键决策而进行的“纠正”。
根据塞加尔的解读,正在发生的不是针对民主的政变,而是一个强制性改革进程,其正当性源于受到威胁的安全现实。因此,他认为内塔尼亚胡不仅是危机的受益者,更是一位因形势所迫而重新安排国家优先事项的领导人。
塞加尔总结道,那些批评政府措施的人忽略了历史的教训,即“分裂可能成为敌人手中最强大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