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案】黎智英：不認為跟外國人談話構成勾結，但會冒險 官問：為何不遠離紅線？
【獨媒報導】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及3間蘋果公司被控串謀勾結外國勢力及串謀刊印煽動刊物等罪，今（27日）於高院（移師西九龍法院）踏入第141日審訊，黎智英第49日作供。控方繼續圍繞黎在《國安法》前後有否持續行為盤問，並指稱黎有意圖繼續「照常」營運《蘋果》，包括一貫方針報道新聞、發表言論，而不管《國安法》的後果。黎表示：「我們不會自殺，當然不同意！」，強調想《蘋果》合法地營運下去，反問：「我們怎樣可以非法地營運下去？我們不是犯罪公司！」在2020年11月的「Live Chat with Jimmy Lai」中，黎提到勾結外國勢力是大罪，「但是我要繼續及維護我們一直在做的事情，因為有那麼多人敬仰我。如果我退縮，他們也會退縮。」控方質疑黎執意繼續做非法的事情。黎則稱他不認為跟外國人談話構成勾結外國勢力及違法，但是有可能被視為勾結；他堅稱不會做非法的事情，「但是我會在模糊的紅線之中冒險。」法官李運騰問黎為什麼不遠離紅線；黎回應：「如果你想爭取自由的話，你不能令自己遠離紅線。」
控方指昨日散庭後有公眾人士叫喊口號 警方已辨認出某些人士
甫開庭，控方代表、副刑事檢控專員周天行向法庭報告，昨日散庭後，當三名法官離開法庭之後，惟被告和雙方律師仍在場的時候，公眾席有人叫喊口號包括：「香港人，加油！」、「黃皮膚香港人，加油！」控方表示，所有人均需要尊重法庭，縱使法官已經不在庭內，但是公眾仍需要保持法庭莊嚴。
副刑事檢控專員 周天行
法官杜麗冰遂向庭內人士表示，不要騷擾法庭程序，即使法官已經離開法庭，而律師和被告仍在庭內的時候，旁聽人士不得發表他們的感受或想法；不論法官是否在場，均應該保持「絕對安靜」。杜官並指，任何人若然騷擾法庭程序，都會被要求離開正庭，只允許到庭外位置觀看實時直播，而他們不獲准再進入正庭。若果任何人不遵守法官命令，法庭保安會把有關人士的資料記錄下來。
控方補充指，警方已辨認出某些涉事人士，將會與法庭保安協商。
黎否認《蘋果》會以一直以來的方式運作下去 批評控方扭曲
控方繼續盤問，指稱《國安法》生效前後，黎執意持續涉案行為。控方向黎出示網上節目「Live Chat with Jimmy Lai」謄本，當中黎稱會繼續經營《蘋果》。控方質疑黎言論的背後意思是不管《國安法》的效力，《蘋果》都會「如常（as usual）」運作下去。黎否認，堅稱其意思是繼續營運下去、繼續努力（keep going and fighting），而沒有說過「如常」，因不會非法地營運下去，批評控方：「在這個公正的法庭裡，你這樣扭曲我！」
法官杜麗冰打斷黎，提醒他控方只是履行職責指出案情，黎只需回答同意或不同意，否則案件需審至明年。黎反指：「但是他（控方）把話塞進我的口中！」
法官李運騰向黎解釋，控方重述黎的說話，並以一種與黎有別的方式說出其案情，其實是一種對黎公平的做法，因控方指出其案情，然後黎不同意，那麼他們可以在結案陳情時處理相關議題；否則在結案陳詞階段，辯方會基於控方從未指出相關案情，而反對提出相關議題，因此這是控方的職責及對黎公平起見的做法。
黎聽畢表示明白，並解釋：「我不習慣這種迫害（persecution）。」杜官隨即指正：「這不是迫害（persecution）！」黎其後表示：「對不起⋯⋯我不習慣這些程序。」
法官 杜麗冰
黎否認國安法後意圖非法地營運下去 「我們不會自殺」
控方向黎出示2020年9月27日的專欄文章〈繼續打壓香港 還是以身報國？〉，當中稱：「二百警察殺入蘋果日報大樓，大肆搜查檔案文件，更是警權侵犯新聞自由；旨在殺雞儆猴，震懾所有傳媒。經此一役，以後傳媒哪還敢不靠邊站？有人說『反中亂港』的壹傳媒仍未被冚檔，依然一貫方針報道新聞、發表言論，可見香港還有新聞自由。是的，我們照常運作，但我們每一天都要冒著被拉人封艇的風險。當你要提心吊膽寫東西、講說話時，你還自由嗎？自由是無憂無慮的。」
控方指，從「是的，我們照常運作」一句，可見黎有意圖「照常」營運《蘋果》？黎否認，強調「照常」的是《蘋果》的「運作」，不代表他們會以非法的方式營運。控方引述文章提及：「有人說『反中亂港』的壹傳媒仍未被冚檔，依然一貫方針報道新聞、發表言論，可見香港還有新聞自由。」黎則強調是合法地營運下去，反問：「我們怎樣可以非法地營運下去？我們不是犯罪公司！」黎又指，因《國安法》生效後，過往的營運方式變成不合法，因此沒有人會以非法的方式經營下去，「誰人可以用非法的方式繼續經營？告訴我！」
控方指文章稱：「當你要提心吊膽寫東西、講說話時，你還自由嗎？自由是無憂無慮的」，質疑《國安法》並非黎的關注。黎堅稱《國安法》是他們的關注，但是他們不能百份百肯定他們做的事情會否觸犯《國安法》，因紅線模糊。他又指，在《國安法》之下總是有風險，因他們不會知道他們使用的哪一個字眼是不合法，重申紅線不清晰。
文章提及「冒著被拉人封艇的風險」，控方指出黎有意圖繼續「照常」營運《蘋果》，包括一貫方針報道新聞、發表言論，而不管《國安法》的後果。黎稱：「這會是自殺式的事情。」控方追問黎同意還是不同意？黎表示：「我們不會自殺，當然不同意！」
黎：《蘋果》是首個被警方搜查的傳媒 法官：《星島》曾被廉署搜查
法官杜麗冰引述文章稱警方「悍然修改」《警察通例》中「傳媒代表」的定義，做法明顯違憲，「可是違憲又怎樣？警權大曬呀！吹咩！」杜官指黎的說法基於錯誤的事實，加上警方乃基於搜查令而搜查壹傳媒大樓，惟黎未有在文章提及這事實，質疑黎有意向讀者呈現警方違憲和「警權大曬」等形象。黎否認這是他的意圖，反稱只是陳述他所見到的事情。
2020年8月10日，警方搜查蘋果日報大樓。
控方補充指，這是另一個例子，顯示黎作出毫無事實基礎的指控。黎否認沒有基礎，並稱《蘋果》是首個被警方搜查的傳媒。此時法官李運騰表示，記憶中曾發生過一次事件，當時《星島》被廉政公署搜查，因此《蘋果》並非第一間被搜查的傳媒。黎則稱不知道。
黎否認明知違法但有意繼續做相同的事情：「不要以為我是白痴！」
控方提到，黎於2020年8月10日首次被捕。他在同年10月6日的 Live Chat 節目中，表示會繼續做同樣的事情。控方指黎再一次重申他會做同樣的事情。黎則回應，顯然沒有人會明知而繼續做非法的事情，因這是荒謬的。控方聞言指這不是荒謬。黎堅稱沒有人會明知一件事非法而繼續做同樣的事情，反問：「你覺得我是瘋狂的嗎？」、「有沒有任何人不理智到這樣做？」
控方指，黎明知違法但有意圖繼續做相同的事情。黎否認，「不要以為我是傻子！不要以為我是白痴！」他又稱若然他繼續做明知非法的事情會是瘋狂的。
黎稱不會犯法但會冒險 官問：為何不遠離紅線？
在2020年11月20日的「Live Chat with Jimmy Lai」中，黎提到勾結外國勢力是大罪，「但是我要繼續及維護我們一直在做的事情，因為有那麼多人敬仰我。如果我退縮，他們也會退縮。」控方質疑黎執意繼續做非法的事情。黎則稱他不認為跟外國人談話是勾結外國勢力及違法，但是認為有相關風險，因為有可能被視為勾結，「所有事情都是有可能」、「你永遠不知道他們怎樣詮釋勾結罪。」他又指紅線是模糊，但是他知道有一些清晰的界線，他不會明知而做非法的事情。
法官杜麗冰問，黎知道跟外國人談話有風險，但是會冒險？因黎在節目中稱因為很多人敬仰他，所以他繼續一直在做的事情，並且不會退縮。黎則稱他不會做非法的事情，「但是我會在模糊的紅線之中冒險。」
法官李運騰問到，既然黎知道有風險的話，「為什麼你不令自己遠離紅線？」黎回應：「如果你想爭取自由的話，你不能令自己遠離紅線。」李官問，黎準備冒險？黎同意，但強調不是做犯法的事情，而是冒險，又指如果他做犯法的事情便會是很愚蠢。
李官問黎所做的事是否正如中文詞語「擦邊球」？黎同意當時是在「擦邊球」。控方問，所以在《國安法》之後，黎繼續冒險？黎同意，但重申：「我不能排除紅線的含糊性。」
法官 李運騰
控方展示國安法後Twitter帖文 黎稱惡行將有後果
控方向黎展示數個《國安法》生效之後發表的 Twitter 帖文，其中2020年7月23日帖文談及美國勒令關閉侯斯頓（Houston）的中國領事館，並稱：「Trump is taking actions through different measures, while Biden can only make claims. Action is louder than words!（特朗普透過不同措施來作出行動，然而拜登只光說不做。行動勝千言萬語！）」控方質疑，縱使《國安法》生效後，黎持續請求制裁，而不如他早前所稱的謹慎。黎稱他只是談論已經發生的事情。控方續指，黎想制裁措施繼續。黎否認這樣說過，帖文沒有任何字眼有這種暗示。
2020年7月23日帖文，轉載《蘋果》英文版新聞報導〈Firms with Hong Kong ties face US sanctions, linked to human rights abuses in Xinjiang（有香港聯繫的企業面臨美國制裁 扣連在新疆發生的人權侵犯）〉，並說：「The most effective way to prevent human rights violations is to hold people who do the heinous act personally accountable.（防止人權侵犯的最有效方法，是使作出劣行的人替其個人負責任。）」
另外，2020年9月17日的帖文，談及新民黨立法會議員葉劉淑儀撤走美國資產，並稱：「當美國人及全個自由世界都在聯成一線和實行制裁，中共的同謀無處可逃，而他們的資產也無處隱藏。他們迫害香港人的惡行將會有後果。（When American and the rest of the free world are aligned with and put in place sanctions. CCP's accomplices have nowhere to turn, and their assets have nowhere to hide. Their evil deeds persecuting of HKers will have consequences.）」
控方指，黎從沒有要求將上述帖文從其帳戶下架？黎確認沒有。
黎否認制裁在某程度上給予希望
控方指2020年11月29日，黎發表專欄文章〈天下圍中 拜登騎虎難下〉，當中稱：「川普取消香港的特殊貿易地位⋯⋯此外又制裁某些協助中共鎮壓港人的官員，要他們承受個人損失，令其他有可能參與鎮壓的官員多一重顧慮，對中共肆意鎮壓港人或多或少有個牽制作用，令為國安法蹂躪喘不過氣來的港人感到有人為我們出氣而寄存希望。」
控方質疑黎透過文章，來強調制裁可以令官員有多一重顧慮及帶來牽制作用，是不是在請求外國制裁能夠繼續？黎強調只是陳述已經發生了的事情，以及「感到有人為我們出氣而寄存希望」。控方追問，黎認為制裁是希望？黎僅稱：「希望是希望」，重申只是提及已發生了的事情。控方又問，黎認為制裁在某程度上給予他希望嗎？黎否認，反指是因為見到有人為他們站起來，所以給他帶來希望。
Twitter帖文問選舉主任應負責任嗎？ 黎否認請求制裁
2020年8月7日，美國財政部宣佈制裁11名侵犯人權及損害香港自治的中港官員，包括時任特首林鄭月娥。同日黎向「徒弟」李兆富傳送訊息：「But how about those election PRO (主任)? Should they be personally responsible for DQ candidates for political reasons?」黎庭上稱，當時只是詢問李，選舉主任是否已被制裁。
控方接著展示8月8日的 Twitter 帖文：「那些取消候選人資格的選舉主任又如何呢？他們應該在個人方面為這些決定負責任嗎？（How about those election officers (選舉主任) who disqualified #DQ the candidate nominations? Should they be personally responsible for making the decisions?）」控方指帖文顯示黎在《國安法》生效後，繼續請求外國制裁。黎不同意，又稱只是說選舉主任應該負責任。
黎否認鼓吹對中國實施科技制裁
控方表示接著圍繞黎有否鼓吹科技制裁或禁運提問。2020年9月24日的「Live Chat with Jimmy Lai」中，黎指若果中國被制裁的話，將難以研發製造晶片的技術，對科技和經濟造成打擊，屆時台灣在製造半導體的角色便會變得更重要，成為「亞洲版矽谷（Asia Silicon Valley）」。
2020年10月1日的「Live Chat with Jimmy Lai」，黎形容外國跟隨美國的制裁措施，禁止進口晶片科技到中國，是「做了正確的事情」。控方質疑黎認為向中國實施科技禁運是「正確的事情」。黎稱僅評論已經發生的事情。控方又問黎希望相關措施能夠持續嗎？黎多次強調自己沒有沒有資格想或不想美國做任何事。在追問下，黎稱自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控方指出，黎有意圖或希望美國對中國實施科技制裁。黎否認。
控方續展示2020年10月11日黎的專欄文章〈台灣也要感謝黨〉，當中提到：「美國對中國的高科技和晶片封鎖，也將牽制西方陣營和日本澳洲等國家，封鎖他們出口高科技和晶片到中國。這將大大打擊中國經濟發展和科技研發。含有晶片和外國科技零件配合的產品將停產，這不僅影響經濟发展，軍事和對人民電子監控的發展也會局部停頓。」黎否認在文章中提倡科技制裁，強調只是說出當時狀況和作出分析。黎並否認提倡科技制裁要持續。
案件下周一續審。
案件編號：HCCC51/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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