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咗先講——《真.臨時遊樂場》

Kobe Ko 評 《真.臨時遊樂場》
曾經聽過一個說法,小朋友天生就知道要怎麼玩,無論是隨手的一支畫筆、一件玩具或是公園的遊樂設施,他們總能用童趣的思維創造獨特的打開方式。我們都肯定擁有過這種想像力,只是長成大人的同時,某些跳脫的想法伴隨着我們的幻想朋友一同逝去了。
香港藝術中心在大角嘴晏架街遊樂場舉行4天的快閃展覽及遊樂日,《真.臨時遊樂場》由凌中雲策展,參展藝術家包括Mudwork、漫遊樂園、梁美萍及土炮遊樂場,展出了7件互動作品。
藝術與觀眾的距離
社區藝術通常強調共同創作,例如《流星村——大家的觀天安心所》的創作物料是透過公開徵集收集回來的,《大角咀駕駛學院》是與學生共同創作的電動木頭車,《打開回憶的抽屜》則是與街坊共同設計的立體作品。然而最吸引我的卻是作品能被理解的闊度及包容性,《搖啊搖》、《幾嚿雲》、《手拖手》和《百家布》都是開放性極大的作品,當然這些作品都有自身的概念、形式和藝術性,但觀眾可以輕易地以自身的方式進入作品:路過的婆婆可能是無視作品本身的概念,單純坐在搖搖枱上享受;小孩拿起了充氣錫紙袋拔腿就跑,或者溜氣球;衣物綁成的繩狀物及各式膠紙重合疊加的一塊大型錫紙,可以是家長和小朋友互相合作的機會,也可以是互相battle的競賽。這些開放的進入方式令人聯想起小學生的自創遊戲,鬆散的規則容許相同的遊戲有各式版本並存,或在有新人加入時也能輕易調整規則、取得共識、重新開始抑或繼續遊戲。
如果把這種互動放到當代藝術的閱讀,一場展覽或一件藝術品的展示經常面對觀眾該如何進入的問題,在美術館不難聽到非藝術背景的觀眾脫口而出:「藝術嘅嘢我識條鐵咩」,藝術館的教育團隊無論多盡力製作材料,嘗試令觀眾更易於進入,然而展示場域本身便劃出了某種觀看的方式和閱讀的界線,即使觀眾依然能以自身的方式解讀作品,卻無權干涉甚至改寫作品的構成。即使某類型參與式創作能容許或依賴觀眾參與,但這仍是一種預設好的劇本,或許這種權力必須回到街道/社區/生活本身,才有可能被打破。在遊樂場的語境中,藝術的價值完全不在於「識唔識」,而是在於體驗,木頭車作為硬件存在,坐在車上的人如何想像賽道、如何決定駕駛的風格才是遊戲的精妙之處。
社區藝術的各式轉生
以某種視點出發,我也把黑窗里理解成一種社區藝術,從蘇波榮的自由定價,變成一間相對正規的餐廳,在經營方式上的實驗精神或團隊的核心價值都依然讓人敬佩,在實際操作或施行方式的轉變很直接的就是「如何在這個城市生存」的問題,在現實環境的挑戰下,如何讓創意和信念存在,如何在綑綁式的資源與權力中打開缺口。
回想起2010年代的油麻地,當時藝術家及社區藝術單位常常討論的是藝術如何介入社區,而「介入」這個動作本身便帶有一種由上而下的權力,後來社區藝術從「介入」轉向「社區營造」,更常與社福機構以參與式創作的形式發生。社區藝術在這十多年間發展成什麼模樣?從藝術機構和社福機構資源分配角度去服務的社群,或像窗後巷這種有機的邊緣實踐,處理的社區到底是什麼?十多年後,我們與街道的關係、對公共性的想像有沒有不同?回到《真.臨時遊樂場》,或許正因為它是臨時的,一場快閃的遊戲,沒有可持續性的顧慮,在盡情遊玩的當下,打開了參與者理解藝術的維度,畫下了想像的圖景,這些想像在未來又會轉生成什麼形狀呢?
圖片出處:Bobo Choy/二燃
《真.臨時遊樂場》
@popupplayground.hk 轉角: RE: Tai Kok Tsui
試玩日:19/4/2025
展覽日期: 26/4, 1/5, 18/5/2025
展覽地點: 晏架街遊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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